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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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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7

顧連城比照片上更穩重、更內斂、更高大、更俊朗, 有股無形的壓力,孤高的人不容易親近,顧連城給人就是疏離的感覺。

姜小玉穩了穩心神, 不慌, 她是被媒婆欺騙了才嫁過來, 都是受害者, 即使分了不丟人。

她站起來, 矜持的很,點頭道:“嗯,進來坐吧。”

隨後吩咐幾個弟妹,“三旺去泡茶, 二花去叫村長叔, 鐵牛去叫大姨和大姨夫。”

原本緊張呆怔的三個弟妹, 泡茶的、出去叫人的,立刻動起來, 姜小玉請顧連城堂屋裏坐, “你坐呀, 客氣什麽。”

顧連城兩年回一次家, 這次久一點,有兩年零八個多月沒回來了, 奶奶去世他在外地任務中, 連消息都沒及時收到,是一輩子的遺憾。

家還是熟悉的輪廓, 只是裏面的陳設完全不一樣了, 他反倒像個客人被招呼著。

“聽說你是被媒婆騙來的。”顧連城用的是肯定句。

姜小玉用的也是肯定句, “是啊,我原本看中的是相過親的顧長勝, 你知道,他條件不錯的,有一家覺得爭不過我,就買通了媒婆,媒婆兩頭騙,騙了你堂嫂、我後媽,結婚當天我是進了你家門,才知道不是顧長勝家,荒唐吧?”

顧連城:“是挺離奇的,你怎麽沒走?”

姜小玉:“被雷劈了,沒死,腦子倒是想通了,你們村的人很厚道,我大姨也在這裏,顧長勝對我有愧疚,介紹了好幾個銷路,我搞收購還不錯,離了這也沒更好的去處,別的不說,另起個房子,沒幾千塊蓋不成,你家房子現成的,沒有比這更好的落腳地了,對吧?”

顧連城沒反駁,“也有道理。”

顧連城沒繼續問,姜小玉沒話茬接,三旺的茶泡上來了,那是她從現代買回來的口糧茶,幾十塊錢一斤,不是啥好茶葉,和八零年的好茶沒法比,他應該喝不出來。

姜小玉客氣道:“你喝茶呀。”

顧連城抿了一口,客氣道:“茶挺好的。”

姜小玉呵呵笑了下,“還行。”

村長來了,手裏還牽著溜出去的悠悠,悠悠就是不進堂屋,蹲在屋檐下打量顧連城,悠悠是狼孩,行為跟個小動物一樣,村裏人見怪不怪了。

“連城回來了。”村長格外高興。

姜小玉也格外高興,村長和大姨夫來了,有人陪著顧連城說話,她就能撤出去找幾個弟妹商議,統一口徑和說辭。

“小玉,你看晚上這飯菜怎麽做?”

大姨來了,截住了姜小玉,眼睛往堂屋膘了一眼,村裏的習慣,像顧連城這麽有出息的人回來,晚上要準備一桌,顧家的長輩、村長他們邊吃席邊敘舊,顧連城回來的突然,這又快天黑了,來不及去縣裏買菜。

悠悠的空間裏囤了有吃的,姜小玉抱著悠悠進廚房,再轉出來拎著一掛五花肉說:“還有二斤肉。”

“那行,我家裏還有一條魚,我去拿來。”

有魚有肉,姜小玉又去買了只小公雞回來,田冬妮來幫廚,合計做了個幹煸五花肉蒜苗,紅燒肉燉蘿蔔,酸溜魚片,一大盆龍蝦,再炒個肉末酸豆角,蒜泥雞毛菜,韭菜雞蛋,辣子雞丁,魚頭魚骨豆腐湯,八個菜一個湯,放到過年都很豐盛了。

村長從入席就沒停止誇姜小玉,“連城,你看看家裏和上趟回來大不一樣了吧,這要放到以前,誰家待客都做不出八菜一湯,對吧?”

一桌子都是長輩,顧連城姿態放的很低,“是,還記得上次回來探親,桌上最好的菜是炒雞蛋。”

村長自豪道:“小玉的能耐咱們比不了,沾她的光,現在村裏各家各戶,一個月也舍得吃兩回肉。”

顧連城有些傷感,“可惜奶奶沒看到這好時候。”

一句話給村長說傷心了,“回頭你帶著小玉,去給你奶奶燒紙說一聲。”

那就等於認祖歸宗了,田冬妮扯了姜小玉袖子,瞪了眼席面的方向,壓低聲音說:“小玉姐,顧連城沒吱聲,感覺你倆成不了。”

姜小玉要臉,“我也沒看上他,但這房子我修的,一定要歸我。”

田冬妮感覺不會那麽樂觀,“顧家的宅基地,想要沒那麽容易,不過我會幫你一起吵。”

大姨煩聽到不吉利的,瞪著田冬妮道:“這裏有你啥事,趕快回家餵雞苗去。”

酒席結束,村長有幾句話要交代顧連城,“連城,你跟我去趟村部t。”

姜小玉心裏竊喜,這下有機會跟四個小的把要緊的話商議,她嘴角勾起,壓都壓不下來。

顧連城視線落在廚房門口忙碌的那張側臉上,轉瞬收回,推辭道:“今兒太晚了,我還想和小玉說說話。”

姜小玉笑不出來了,嘴角不自覺壓了下去。

送走村長大姨他們,家裏安靜到局促,姜小玉定了定神,當是相親馬上結的婚,處處就好了,她安排了下房間,跟顧連城說:“給你在起居室搭個鋪吧。”

顧連城點頭,“有被子嗎,我自己來搭。”

姜小玉指了指衣櫃,“那裏面的隨便用,我做床單被罩的批發,你挑喜歡的鋪上。”

餐桌上一片狼藉,按照習慣,姜小玉和悠悠不做飯後的家務,二花、三旺、鐵牛低頭默不作聲,開始收桌子上的殘羹剩肴,哢哢哢全都倒進豬食桶裏,用來餵豬。

顧連城震驚了一下,沒說什麽。

姜小玉解釋道:“你別怪他們三個,我們自家人剩飯是要留一留的,待客後的剩飯我是不吃的,我都不吃的剩食,也不會叫他們吃剩的,就倒了。”

顧連城試著理解,問道:“那我算自家人還是客人?”

姜小玉笑了,“你說呢?”

顧連城說要和她說話,姜小玉和悠悠商量,“悠悠,晚上和二姐睡好嗎?”

姜小悠滋溜爬到姜小玉背後,摟著她脖子,探頭朝著顧連城齜牙低吼,把他視作入侵領地的威脅。

姜小玉笑,“你別齜牙,這是大哥,以後要住一塊兒的,齜牙也沒用。”

悠悠蔫了吧唧,但不放開姜小玉,堅定的很,她不要和二姐睡。

姜小玉和顧連城解釋,“悠悠一歲多的時候被狼叼到山裏去了,老狼死的時候把她送了回來,很聰明的,不會咬你。”

顧連城難得露出個淺淺的笑臉,這趟回來,他給家裏五個家庭成員都準備了禮物,隨身的提包裏,拿出禮物後,只剩下幾套衣物,行李真是太少了。

姜小玉興致很高拆禮物,椰子硬糖雲江市買不到,悠悠吃了現代各式各樣的糖,還真沒吃過這種,含了一顆在嘴裏,對顧連城態度都好多了。

二花的是一條絲綢的圍巾,八零年想買這種高檔料子,還不好找呢,姜小玉已經琢磨給二花配身衣裳出門穿,這種絲綢用來紮辮子也好看,但下地幹活用不上,不知道顧連城咋想的,給親妹妹帶這麽不實用的絲巾。

“這絲巾是給你的。”顧連城提醒道。

姜小玉:……好吧,那塊梅花牌手表以為是她的,看來是給二花的,也對,就一個寶貝親妹妹,給啥禮物都不為過。

“手表也是給你的。”顧連城解釋,“上趟走的時候,小瓊說想要個自行車,那個信封裏是票和錢,給小瓊的。”

姜小玉連忙將沒拆開的信封給二花,“你哥給你的,快謝謝。”

“謝謝大哥。”

給三旺和鐵牛的,都是運動鞋,顧連城說:“我問了顧長勝,估摸著尺碼買的,叫他們倆試試吧。”

姜小玉給弟妹們買過鞋子,知道尺碼,說:“合適的,你們倆穿一下,你們大哥挑貨的眼光雖然不咋地,但料子比我買的好。”

顧連城默不作聲,隨後,拿出一封電報來,交給姜小玉,說道:“從堂嫂那裏要回來的。”

是顧連城的回電,被夏翡翠藏起來了,想到顧連城登門,夏翡翠肯定嚇死,姜小玉笑了,揚起臉問:“你怎麽知道是她藏的。”

“猜的,隔壁寶山媳婦作證,她抵賴不了。”顧連城將禮物盒子往姜小玉面前推了推。

姜小玉確實需要手表,但是沒票依舊買不到,從這些禮物來看,顧連城有門路有錢。

她要是和顧連城成了,手表可以戴,要是不成,這錢就得給他,姜小玉先給手表戴了起來,說:“你不是要和我說話嗎,家裏沒有外人,不用避嫌,說吧。”

顧連城視線逐一掃過紛紛後退一步的弟妹,努力克制肅穆氣場,用家人間的語調說:“聽說這房子修了五百多塊,挺好的,我先把修房子的錢給你吧。”

姜小玉不要錢,要房子,顧連城回家那一刻起,她苦於沒機會和四個小的單獨聊,這會不接茬,“都是一家人,不急,先排隊洗澡睡覺,明天再說,二花,我們燒水去,三旺,把你的作業卷子拿給大哥看看你的進步。”

顧連城察覺姜小玉逃避算賬的問題,當著兩個人的四個弟妹,確實不方便聊,三旺比上回更怕他了,遞了作業卷子,離他三四步遠,靜靜的站著等。

三旺的卷子都是一百分的,已經做到二年級的了,顧連城擡頭看了下姜小樓,“你沒上學嗎?”

姜小樓:……“我不是讀書的料,初中能畢業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。”

顧連城繼續點頭,“不礙事,只要有心,總能找到長處。”

“你以後不回部隊了嗎?”三旺好奇的問他。

“嗯,轉業了。”顧連城問他們倆,“你們是希望大哥回縣城上班,還是去市裏,將來給你們帶過去?”

三旺不知道,他還要上學呢,姜小樓更回答不了,“你還是問大姐吧。”

顧連城點頭後沒再問話,三個人互相看看,給兩個小的緊張死了。

姜小玉及時來解救他們,說:“水燒好了,三旺和鐵牛你們先去洗,至於工作,如果關系到位,我建議選市裏的單位,人要先給自己照顧好了,才有多餘的精力和能力照顧別人,我覺得你想去市裏。”

顧連城有些意外,“為啥?”

因為被雷劈後,姜小玉覺醒了好多未知的事,顧連城可千萬別為了誰改變事業軌跡,她會內疚的。

她道:“市裏發展好、工資高,都是事業單位,當然選市裏的。”

家裏人多,洗澡就要排隊,等顧連城洗好收拾好廚房,姜小玉已經給臥房和起居室的門簾子掛起來,本來只有個門框沒有門,她用床單當門簾,隔了一下。

悠悠躲在門簾後面,探頭繼續觀察顧連城,顧連城朝著她笑笑,悠悠齜牙,但是沒一開始那麽激烈了。

姜小玉給悠悠抱回來,隔著簾子和顧連城說:“我知道你有話要問,我也有事要說,太晚了,一時半會說不完,明兒再談。”

顧連城同意,“好,明天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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